楚歌

文章优先发微博:速溶犬科

给 你 宇 宙

金采源 x 权恩妃


bgm:FLuoRiTe-你是我无法触及的星辰。

发在下一条,请务必配合食用。


这篇是极致入骨的浪漫,没有伦理和逻辑。

如果火车问题有解,那一定是:会救有我的恋人的那一边。


-

寂静。

 

沉默的密度过大,像是要把人闷死。屋子里的人装作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,实际上眼神都直直地盯着权恩妃。

她觉得有一点冷。伸出手来,把空中的激光协议轻轻拂散了。

 

“我不同意。”

她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任何情绪,像是一潭死水。

连她的声音都冰冷刺骨。

 

“我是不会同意的。”

 

-

 

权恩妃是在末日消息降临的第二十八天被砸门的。

彼时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头发散乱,毕竟这也是她失业的第二十八天。

 

她打开门,看见来人举着一个证件。

地球总局巡游分部。

 

要是任何一个飞船派的成员看见这个阵仗,都是拔腿就跑的架势。权恩妃觉得好笑,伸手把证打开:“跟我来这套?”

安宥真刚上任,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,咧着嘴对她笑:“姐。”

“怎么了,总局终于想起我的卧底生活遥遥无期,来把我接回去了?”权恩妃把自己砸到沙发上,示意安宥真坐在另一边:“啊,还是要给我涨工资了?”

 

安宥真没有进去,也没有坐下。

“欧尼,我是执行任务顺便来的,不是卧底组那边叫你。”

 

权恩妃听了,犹豫了一下,坐起来。

窗外的雨下个不停,是末日的征兆。

每到下雨天,她总是起不来床,年少的时候是性子娇软愿意赖床,压着软绵绵的声音再睡过去,如今是周身的伤口在潮湿里隐隐作痛,怎么也站不起来。

也没有人伸手环着她继续在温热的被窝里睡过去了。

 

整个地球都在不眠不休地下雨。

那个人却没有。

 

她站起来,跟着安宥真踏上飞梭舰,往城市的最中心去。

“最近有她的消息了?”

“断断续续地有,总部那边说会想办法联络上。”

“……为什么?”

 

为什么要联络一个正常执行任务的巡游舰驾驶员?

权恩妃有一点心慌。

 

她很少慌,哪怕是被任务目标反杀回来,按在地上用激光枪指着脑袋,也没有慌。

这是作为总局的特工必须要有的心理素质。

 

“好像是,有什么事情要跟采源欧尼说吧。”

 

金采源。

她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,每次想起的时候总会有无谓的情绪波动。

权恩妃立在城市的上空,飞梭舰的大气保护把绵密的雨丝挡住,整个世界朦朦胧胧看不清楚。

从前的夜晚人们总是忙碌,四处亮着霓虹,她在光明和黑暗的交错里小心的生存,每一步都想踩在棉花上。

 

如果抬起头,其实也看不见星星。

但那个时候起码不下雨,她可以眯着眼睛,假装看见了那艘巡游舰。

金采源,金采源。

我想你。

 

安宥真在巡游部的大门把她放下来,爽朗的给了她一个拥抱。

“好啦,我要去核对下一份宇宙飞船的名单了,你快进去吧,说不定因为这些事情,采源欧尼要提前回来了呢。”

权恩妃对她笑笑。

小孩子总是想的很简单很快乐。

 

她走进大门,看见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亮堂的办公桌上坐着,她在黑暗狭小的单间里呆了太久,差点忘记了自己以前也有这样的日子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那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对她笑:“看来你还是蛮适应卧底工作嘛,那么久没来,有什么感想吗?”

 

权恩妃在漂浮椅上坐下,喝了口水:“我走的时候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。”

“没办法,没办法,总部是这个规定,当时也是你们太不小心了嘛。不过巧合的是,上次是你和金采源的事情,这次也是呢。”

权恩妃眯着眼睛看他,他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事情绝对不是安宥真说的那样。

她叹口气,跟着那人进了会议室。

 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一连串的问候让她恍惚,但也只是公式地笑出来:“都别客气了,有话快说。”

于是那些曾经她的后辈,坐在她的对面,打开了一串复杂交错的数据:“关于这次的宇宙星云混乱,我们已经查清楚原因了。”

 

权恩妃看着那些跳动着的数据,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。

一开始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的,地球能出什么问题呢,如果出问题,我们就逃到另一个星球去。但没想到是漫天的星星统统错乱,引力混乱着把一切都搅得乱七八糟。

宇宙的星星也是,小星球上的人也是,爱情也是,思绪也是。

可能要逃亡吧,诺亚方舟的计划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用上了。但是去哪里呢,连星星们都流离失所了,人要到哪里去呢。

 

“……所以我们希望对801号舰艇发布这样的命令,这代表着——前辈?前辈?你有在听吗?”

 

在听,在听。

整个宇宙的混乱是那一颗消失的小行星作乱,引力场混乱之后,更多的小行星偏离轨道,蝴蝶效应纷飞而起,大家都要完蛋了。

大家都要一起死掉了。

 

他们还说了什么?

哦,那个星系混乱的时候,把旁边巡游的金采源卷了进去。

他们甚至没有告诉她,她什么也不知道。她的恋人现在在翻腾的星云之间生死未卜,她什么也不知道,只能在漫长的雨天里睡觉。

 

“我们也一直很努力地在联系她,现在得到了断断续续的信号回复,你看,只要把那颗小行星的缺口补上,星系正常运作,我们就……”

“所以呢?”她没有波澜地眨眨眼睛:“所以为什么要跟我说?”

“……前辈。您是采源填写的决策人,如果她失去联系,决策是由您……”

 

哈。

这个时候知道她是决策人了。

 

“金采源被卷进那个星系的时候,你们有想起我是决策人吗?”

“金采源走的时候专门给我安排满天的任务的时候,有想过我是决策人吗?“

“你们因为该死的命令把没有经过驾驶员训练的她送进巡游舰的时候,有想过哪天要她来拯救地球吗?”

 

大家被一连串问得懵了,小心翼翼地看向后面。

那人伸手按了按权恩妃的肩膀,示意她冷静一点。

“恩妃,我知道你心里有气,但你毕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。你看,采源现在这样生死未卜,我们深陷危险,但如果她去执行了这个任务,我们可以获得安稳,采源也可以在宇宙里存活啊,我们会再想办法救她的。”

 

救她?

在这之前,让她的小孩在陌生的星系里一圈一圈地环绕着,等待着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吗?

 

权恩妃伸手默默的打开了那人的手。

那人明显是恼怒了,他压低了声音:“权恩妃,当年是你明知故犯,组织上的决定从来都是明文规定的。你现在在这里胡闹什么?”

 

“明知故犯?”

“我做错了什么?”

 

权恩妃站起来,抬头瞪着高她一头的人:

“谈恋爱至于让你把我们,一个扔到太空去,一个扔到飞船派做卧底吗?”

“哪里来的明文规定,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?”

“我尊敬的父亲?”

“我让你蒙羞了,我让你抬不起头了,她做错了什么,她凭什么在太空等死?”

 

“金采源的母亲也同意了。”

那人轻轻说。

 

权恩妃整个人愣在了那里。

 

“我们先去做了她母亲的工作。为了拯救全人类和全宇宙,牺牲金采源是没有办法的,何况我们并不是要杀死她,我们只是需要她去执行那个任务。”

“我没有想到,她会在决策人上面填你的名字。”

 

权恩妃感觉到光有点刺眼。

这里的墙壁太厚,她都听不见雨声了,她伸出手来,看着右手食指上一圈亮亮的戒指。

 

“那是她在威胁我。”

 

那还是一个明媚的晴天。

好像是哪一个午后,她们已经从别离的悲伤中缓过来,只是一天天地腻在一起,似乎这样多一天,分开的日子里能回忆的就多一点。

金采源躺在她的腿上,小孩只穿了一件吊带和一条短裤,整个人修长又纤细。她用一样修长又纤细的手指捏权恩妃的脸颊,然后笑,阳光打下来温热又柔和。

“欧尼。”

她说。

“我决策人要写你。”

 

权恩妃当时说了什么?

不太记得了。但好像笑着骂了几句小孩,越靠越近就吻在一起。金采源的味道清甜又温和,她们在唇舌交缠间低低地笑,又把对方抱得更紧。

 

卧底会死吗。

小孩那个时候这么问她。

不会死很多,每年死几个吧。

 

金采源爬起来,把她的肩膀抓住,然后揉揉她的耳垂,一双眼睛漂亮的眯起来,说话的时候尖尖的牙齿露出来。

“权恩妃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不要死掉哦,我看着你的。”

“你看个鬼。”

“总之不要死掉,不要死掉,也不要缺胳膊少腿,等我回来。”

 

等我回来。

 

权恩妃是在看见飞船协议的时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。

 

“决策人条例:

  1. 当驾驶员失联的时候,本人所有的资料及财产由决策人处理,若有任何特别安排,全部经由决策人同意才可执行。

2.若决策人意外死亡,飞船将立刻返航。”

 

本来是防止总局杀人灭口随意执行命令的第二条,被小丫头钻了空子。

如果死掉的话,就会飞回来看见她的尸体。

小孩会哭的鼻子红红,如果死掉了也没法给她伸手擦眼泪吧?会对着自己的的棺材呜呜咽咽的,怎么拦也拦不住。

所以不要让飞船披荆斩棘回来参加葬礼,在庆功宴上相见吧。

 

等我回来,等我回来。

 

是权恩妃在高楼上摔断了肋骨,是权恩妃被按着头压进水里,是权恩妃被几十个人追在身后的时候,老是听见的声音。

 

不要死掉,不要死掉哦。

等我回来。

 

权恩妃在回忆里抬起头来,面前依然是那份冰冷的激光协议。

它们就像那群烦人的高层一样,被打开了又非要蹭上来的样子。

 

“你要顾全大局,这也不是拿她换宇宙的事情,但却是能拯救宇宙,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?“

权恩妃听见有人嗡嗡地,一言一语地劝她。

 

“因为我是自私的人。”

权恩妃的声音冰冷又平稳。

“我不要她做拯救宇宙的星星。她本来就不是英雄,她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,她是我的恋人。”

 

权恩妃一伸手,又再次把那些文字打开了。

“如果你们想要她死。”

“我要宇宙陪我殉情。

 

-

 

距离那天过去得越久,离地球被卷进星云漩涡的日子就越近。

明明说好是保密协议,却还是有人把她的身份泄露了出去。

漫天遍地的谩骂淹没了她,权恩妃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恶毒的眼神投来。

 

总局始终在做她的工作,但没有人敢动她一下,误打误撞的,第二条协议倒也发挥了作用。

权恩妃始终是油盐不进,只有城市里的雨越下越大了。

晚上她躺在床上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,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。

 

她把怀里的小狗玩偶拎起来问它:“我是不是做错了呀。”

玩偶没有回答,玩偶当然不会回答。

 

她是坏人了。

当然是。

她是油盐不进把整个宇宙用自己的爱情毁灭掉的女人。

 

但她还是什么?

权恩妃把自己缩成一小团,小声地哭起来。

她只是很想金采源。

 

很想你。

做坏人也很想你。

毁灭掉宇宙的时候,也很想你。

 

等你回来。

给你全宇宙的爱。

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。

 

她哭到睡着的时候,迷迷糊糊好像金采源在伸手揉她的脑袋,说,你是姐姐啊,你可是姐姐啊。

这让她在梦里也哭出来了。

 

最后世人终于想到了要怎么惩罚她。

如果是你让地球毁灭的话,那你也和地球一起毁灭吧。

 

哪怕是安宥真哭着说我换掉姐姐吧,也没有扭转飞船逃亡名单里没有权恩妃的事实。

权恩妃抱着她的小狗玩偶安稳的坐在衰败的城市里,等死。

 

“上来吧。”

那艘飞船停在她面前的时候,她确实愣住了。

 

“我是卧底。”

她重复了三遍,被拉上了飞船。

“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卧底,但最后也是你让我们飞船派的计划成功了。地球早就衰败了,就应该去太空继续寻找新的家园,说到底,也不知道你是谁的卧底呢。”

 

权恩妃苦笑着,看着飞船的航向脱离大部队。

 

“我们去哪里?”

“去接你的小女朋友。”

 

驾驶飞船的人声音爽朗,他伸手按航向表,权恩妃看见他手上的纹身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。

她没有多问,甚至也没有说感谢。

 

宇宙的样子比她想象得要苍凉和孤寂。

她总是在想,金采源也是这样度过一天一天漫长的巡游吗,会很无聊吗,还在写日记吗,有一点点想她吗?

总是这样的,如果你在思念一个人。

 

但是见到金采源的时候,她们居然都没有说些什么。

就算是时隔一千多天的见面,她们好像都没有变。权恩妃把手里的小狗玩偶递给她,金采源就笑了。

她坐在权恩妃身边,抱住她,两个人一起趴在窗户上往外面看。

 

地球碎裂之后,碎片消失殆尽。

宇宙不会留下痕迹,哪怕这颗星球在这个轨迹运行了万亿次,破碎之后也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。

 

“金采源,你看。”

她说。

“那是犯罪证据,姐姐现在是罪人了。”

 

金采源沉默了很久。

忽然叹了口气说:“其实做星星也可以的。”

 

做星星一圈一圈地环绕着,多环绕一圈,就多想你一点。

等到思念撑破了飞船,就会有彩虹做成的桥通到你身边,我们就永远在一起。

 

“你想得美。”

权恩妃伸手抓住金采源的手,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。

“别想一个人做英雄,你要和我一起做罪人。”

 

金采源最后还是笑了。

她极尽温柔地揉着姐姐的头顶,就像她从前一直做的那样。

“好,我们一起做罪人。”

 

她们的爱情是罪名,浪漫是绝症。

 

毁灭了宇宙的两个罪人窝在狭小的飞船里就这样睡着了。

没有人知道要去哪里,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,但她们在一起,就好像环游在了仙境。就好像这是个游戏,孩子们玩累了就睡过去。

好像她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恋人,而不是不敢出现在公众面前,只有死去的身份的人。

 

给你宇宙,给你宇宙。

给你破败的宇宙星河,和永久洗刷不掉的罪名,还有伟大到渺小的爱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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