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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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齐司礼】共枕

是同居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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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领人类堕落的事物通常有两个,一是欲望,二是诱惑。

这个理论具象化到我身上,就是对齐司礼思念的欲望,以及齐司礼抛出的“随时到我家来都可以”诱惑。双重堕落源的夹击下,结果就是。

——我这个月第三次逃午休。

 

大概是不能怪我的。

对着pristine秋冬季新概念策划苦思冥想三小时,废了十几张稿纸之后,灵魂含量过低的我摇摇晃晃站起来,几乎是本能般开始敲齐司礼办公室的门。

叩叩,叩叩。

需要齐司礼,现在需要齐司礼、

他的名字充斥着脑海,直到视线扫到空荡的花盆。里面还没有种上新的植物,有一条明显的裂缝,从小鸟和狐狸之间破开,嘴巴歪了的狐狸看起来更不开心了。

啊,齐司礼不在这里。

这个想法就像泡泡破裂一般,圆润地被包裹着,此刻飘洒得到处都是。我感觉到一种沉重的烦闷从心脏尖尖往外冒,这显然不利于我继续工作。

于是,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“中午能去找你吃饭吗”的消息就自顾自从我手机发了出去。几乎是瞬间,对面就传来了“可以”的回复。

 

齐司礼正在厨房里忙活。

岐舌看出来他心情不好,这老狐狸习惯忙得脚不沾地,似乎这样才能忽略纷乱的思绪。一下子闲下来,他也总是看看这里看看那里,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。他打开冰箱的时候,岐舌还以为他良心发现,打算给自己做点好吃的,结果半小时之后,那丫头就出现在门口了。

蜥蜴翻过身拍拍肚皮,对狐狸重色轻友的行为见惯不怪。

 

我们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。

即使我很想齐司礼,显然齐司礼也很想我,我们就像所有忙碌的情侣一般,见缝插针地见面。就算是交往了,齐司礼对我来说,“设计总监”身份也始终比“男朋友”身份占比要重。毕竟前者从我萌生设计师梦想的时候,就已经扎根在我心里了。

当总监身份从他身上消失的时候,心照不宣地,男朋友属性越来越深重了。

也许是我们都在此刻才意识到,每天都能见面,走几步就能看到对方的日子有多珍贵,一种不算太健康的依恋在我们之间滋生开来。齐司礼没有说太多,只是看着我的时间越来越长,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值得注视的人。

午饭做得很丰盛,两个人都吃得心不在焉,而蜥蜴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。

“你俩能不能差不多得了?”蜥蜴不耐烦地来回踱步:“一个工作日来来回回往这跑,一个说去完霖岛回来像雕像一样的等。”

连齐司礼的眼刀都没能让它闭嘴,它直立起来,几乎是叉腰发言:

“你们干嘛不同居算了!”

 

同居。

老实说,我不是没有想过。我望着齐司礼把小蜥蜴拎出去教训的背影,咬着筷子回想。我在齐司礼家留宿过几次,大多数是因为夏季懂事的阵雨,我趴在玻璃窗上努力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,眼巴巴地说我能不能留下来住啊。

他没有拒绝,他当然不会拒绝。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,雨很快就会停。

只是在他默默抱了一床被褥出来,打算往沙发上铺的时候,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被角,跟他手里的被角呈对角线,紧紧地崩成一条直线。

“你要睡沙发?”我声音提高了点。

“嗯。”齐司礼望着我,眼睛里透着点不解和疑惑。

“不行。”我很快否认了这个决定,使了点力气把被子往我这边扯,我们之间的直线从而绷得更紧:“你现在的身体,不能睡沙发。”

齐司礼停下动作,但没有松开手,他用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,说了件理所当然的事:“我的身体怎么样,跟睡床或者睡沙发没有关系。”

“我当然知道啊。”

我当然知道啊,但是不行。我把被角攥得更紧,现在的我看起来一定就像他说的倔鸟,气鼓鼓地说:“我睡沙发。”

“不行。”他反驳得更加干净利落。

 

我们之间的直线绷得紧紧,被子上的褶皱留下印记。

终于,是齐司礼那一端朝我靠近,尖锐的直线变成一个圆润的弧。

“一起睡吧。”他的眼神很淡然:“你不介意的话。”

 

齐司礼的床,檀香味很重,但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。

在我想着“既然是齐司礼,应该不用担心发生些什么”的时候,齐司礼掀开被子,在另一端躺下。

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侧过头对我说: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
第一次同床共枕的男友说这种话,我承认我慌乱了。在我做出惊恐表情不足一秒后,齐司礼漂亮的银白色眉毛蹙起来:“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?”

“我,你,什么心理准备?”明明就是他自己不好,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话的却是我。

“就是,我现在灵力不稳定,有时候半夜会变成……”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,声音变得含糊而快速:“……狐狸。”

 

“……哦。”

如果是往常,我早就欢呼起来,然后说还有这种好事,岂不是要狠狠rua个够才行。但是这句话出现在此刻,其含义又不一样了。也许是因为,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带着落寞,甚至可能是,他眼神里不该出现的歉疚深深刺痛了我。

你在抱歉什么,齐司礼,你在抱歉什么。

没有想太多,我凑上去拥住了他。圈住他的脖颈,整个人贴近他的身躯,感受他的存在。齐司礼的身体一瞬间僵直,而后又柔软下来,缓慢地侧过身来,把我圈进怀里。

齐司礼是不应该感到抱歉的。他不可一世,目中无人,高高在上,大家不都这么说吗。他把我的帽子批得一文不值,又不止一次在我的稿子上画叉,甚至作为堂堂设计总监跟我拉钩了还出尔反尔。

都不是他的错,所以他不应该感到抱歉。对那株被我一脚踩死的天堂鸟,对沉默不再开放的昙花,对他手指上流血不止的伤口,他都露出过同样的眼神。而现在,不合时宜的歉疚终于投射到我身上。

“……退化又不是你的错。”我的声音从鼻腔挤出来,瓮声瓮气的:“干嘛说这种话。你变成狐狸也好,普通人也好,我喜欢的是齐司礼,齐司礼就是齐司礼。”

他似乎是叹了口气,胸腔的起伏沉沉地贴着我。

“变成普通人,那就没有狐狸尾巴,也没有狐狸耳朵了。”

分不清到底是在吓唬我还是在哄我,但我依然把这个问题也纳入思考了。

“这样吧。”我用商量的语气:“运气很好的是我从你那骗来了两个毛球,我可以送你一个,留作狐狸纪念,怎么样?”

他好久没有说话,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。但我在等,因为我知道的。

果然,他缓慢吐出来一句:“不需要。”

 

“我会好起来的。”他说:“就算是为了笨鸟,也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

那天晚上我依然跟他拉钩了。

虽然按照齐总监的说法,信任一旦被破坏一次,就很难回到原来的完美模样,但是我还是郑重其事跟他拉钩盖章,全然相信了他。这次他没有说我幼稚,我们的指节在怀抱之间勾在一起,因为用力而微微泛青。

“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。”我这么说,他说嗯。

但是他没有改变的事物,又何止一百年。

所以在他教训完蜥蜴,又若无其事地坐到我面前的时候,我意识到是时候了。

我该提出请求,在我们之间我总是扮演这个角色,我负责判断他的意愿提出请求,他负责答应我。

于是我说——“齐司礼,我能搬来你家住吗。”

 

搬家的东西没有很多。

因为我还是保留了离公司近的出租房,方便半夜下班早点睡觉,而在比较清闲的日子里,到齐司礼家住。

齐司礼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天赋消失的现实。对他来说,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,但是显然他还没有适应,在他第三次对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发呆的时候,我挥舞着手里的铅笔,说他应该学学怎么做一个普通人。

“学什么?”他有点难以置信地反问。

“干嘛这么看我!要说做普通人,我可是比你多了二十多年的经验。”

角色颠倒了。我语重心长地叮嘱他,要注意脚下,小心磕碰。

“你说这话自己不心虚吗?”齐司礼满不在乎的样子,完全没把我这个老师放眼里。

“不许插嘴!”我算是知道一个叛逆的学生有多难带了:“冷了要加衣服,热了要脱衣服,如果出汗了要及时洗澡。”

此时齐司礼脸上的表情就变成实实在在的恼怒了,他捏着我的脸颊,问我是不是把他当傻子,我声音含糊着继续说:“出了汗不换衣服洗澡会感冒……人类是很脆弱的……”

脸上的力道小下来了。人类是很脆弱的,但是一只在未知退化阶段的狐狸,也许比人类要更脆弱。我望着他垂下去的眼眸,在心里哀求。

拜托,这个时候不要逞强嘴硬,脆弱也可以,拜托。

“你应该照顾我。”谢天谢地,他说出口了:“你住在我家,应该多照顾我,而不是让我自己学。”

 

照顾一只狐狸。

对我来说很简单,我可以这样大言不惭,如果我没有把事情搞砸的话。齐司礼第三次让我离开厨房,我扒在门边可怜巴巴地看他。

我相信他心疼我烫伤的手多过心疼被糟蹋的食材,虽然他自己不承认。我们靠在一起看电视,他攥着我的手出神,似乎在尝试治愈我的伤痕。以前这对他来说太简单,人类的伤痛总是那么轻微,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烫伤,刺眼地依附在笨鸟的手上,让他胸口发闷。

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。我捏了捏他的手:“没有办法让它痊愈,觉得很抱歉吗?”

没有回答,但是我的手也被捏了捏。“那就对了。”我贴得更紧一些:“因为我对你,也一直抱着同样无能为力的歉疚,我们现在都没办法帮到对方了。”

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:“但是我们还是呆在一起,因为我们很相爱,对吧。”

 

他的瞳孔颤抖着,我重复了一遍:“我爱你,齐司礼,我说我爱你,”

他没有说话,他吻了下来。

 

跟齐司礼同居,没有任何阻碍。

就像是我们从很久以前就住在一起,平静地运作着,我们一起吃饭睡觉,玩无聊的游戏,还有照看那些花。

失去灵力的狐狸没法再让花朵随他心意开放,但是在细致的照料下,花园里的花反而开得更盛了。

“你看,也有人类能做得更好的事吧。”我手里拿着花剪,齐司礼皱眉抢过去以免我扎到自己:“我做得好!”

齐司礼背过身去查看一枝花,随后又直起身来,转过来看着我:“是我做得好。”

这人什么小孩子脾气?我鼓着脸:“是我做得好,所以你才做得好的!”

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,没有反驳我这个结论。

 

很久之后我终于意识到,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。

母亲病重的时候,家里也萦绕着如此的空气,以我的天赋感知到的,那是一种近乎察觉不到的苦涩,但是却遍布每个角落。在空气里的所有人都努力去稀释苦涩,试图把我保护在外,但是现在,我是那个应该稀释苦涩的人了。

于是我更加,使尽浑身解数,希望让他好一些。在我第四次学着他的样子把床铺展得平平整整,以便让他少些事情做时,齐司礼抱臂站在我背后。

“没有必要。我不喜欢这样。”他这么说,往我辛苦铺好的床铺上一坐。

“你不喜欢。”我回忆着这句话:“对不起,你不喜欢被当作病人对待和保护,对吗?”

齐司礼盯了我好一会,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。

“不是。”他否认得很干脆:“我是不喜欢,看到笨鸟愁眉苦脸的表情。”

 

好吧,他的意思是,笨鸟就是笨鸟。

即使我在万甄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了,我的稿子依然一张不落地递到他的手上。我依然赖床到即将迟到的时间,被他恶狠狠拉起来塞上车,顺便手里还多了个煎饼。

“哇,你做得比我家楼下的还好吃。”我惊呼道:“看来以后可以实现煎饼自由了。”

“还是去楼下买吧。婆婆做生意也不容易。”

在这件事上,我们达成意外的共识。

“起码婆婆会给我加辣椒酱。”我这么说,被甩了一记眼刀。

 

总之,我的生活变化了。

十分奇异的感受在我心脏中来回纠缠。我似乎失去了齐司礼,又似乎离他更近了。从前他一个人承受扑朔迷离的未知未来,现在起码我们是两个人。曾经有人说,分享悲伤会让悲伤变成两倍,也有人说,其实是会变成两半。我感觉都不是,悲伤像一条线连接在我们之间,让两颗心在胸腔之外的地方,共频跳动。

据说,我有神的力量,那我就是传说中的神明。所以我向神明祈愿是不应该的,我应该亲自去保护我的狐狸——就像他为我做的那样。

于是我飞奔到他身边,问他,我能为他做点什么。

什么都没有,他说,但是从沙发边上掏出来两包虾片,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坐坐。

我知道,这就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了。

 

你想啊,齐司礼。

我在吃完第一包虾片,被他按着擦手的时候,发表我新的哲学见解:“也许我们能呆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,但是按照某些守恒公式,如果我们命中注定应该拥有的爱是有定量的,那我们见面的时间越少,我们见面的时候能感知到的爱就更多。”

很荒唐的理论,但是齐司礼很擅长等待,所以我想他不会太不认同。

果然,他思索了好一会,点了点头,但是指出错误:“笨鸟一向丢三落四,也一窍不通。用公式算出来的爱,多半也是算少了。”

我在他怀里笑起来:“啊啊没错,我们的爱,会比我算的,我想像的,都要更多才对。”

很快我又想到一件事:“但是对于你来说,我的寿命很短,本身我们能相处的时间,是不是也是数着偷来的日子过的感觉?”

“……可以这么说。”

“那我现在也是这种感觉了,我们的共同点越来越多。”

他的掌心盖上我的眼眸:“听起来不错。”

“是吗,我以为你会说,希望我永远保持天真的样子,不跟你一起悲伤就好了。”

“曾经我是那么以为的。”他的怀抱变得更紧:“但是现在觉得,笨鸟应该是自由的,想跟我一起悲伤就悲伤吧。”

睁开眼睛时,他为我撕开了第二包虾片。

 

能说的话题有很多,但都很寻常,我们就像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样。

但是知道的人不多,我跟A组难得一起吃饭时,大家一起八卦姜莱和猫哥,郝帅扯着嗓子:“啊啊,办公室恋情就是好啊,每天都能见面,我真羡慕——”
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被满满一手肘怼了回去。

大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满满小心翼翼地问我:“你跟齐总监,还好吧?”

齐总监,大家依然这么叫他,我有时候也还这么叫他。对于还好吧这个问题,我想起了很多,但是总结起来果然还是“还好”,正当我打算说出口时,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

 

“下班的时候带点厨房用纸回来,就平时那个牌子。”

屏幕还没暗下去,很快又来了一条:

“……算了,估计你也不知道,下班了给我发信息,我去接你。”

 

我咬着筷子,把要说的回答换掉。

“特别好。”我说得很坚定:“齐总监也是,我也是。”

 

-

 

值得一提的是,查看过我新策划案的陆沉,退了推眼镜,笑眯眯地看着我。

“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发两份工资才对?”他的声音意外带着点笑意:“看来某位总监说要休养和支持你的工作,只有半句是真话啊。”

 

听说这句话时,齐司礼往我嘴里塞了块水蜜桃:“所以你要了吗?”

“我怎么可能要啊!”嘴里塞着桃子鼓鼓囊囊地回答:“我哪好意思。”

“可惜了,能从资本家兼血族手里讨到好处的机会可不多。”他擦擦手:“毕竟某人说要赚钱养家,我看还是贪心点好。”

他说家。

 

我张开手,拥抱流连多年,终于在也许不算完美的时间,跟我拥有了一个家的狐狸恋人。

“我应该早点这么干的。”迷迷糊糊地嘟囔着:“我应该早点跟你有个家的。”

他沉默了很久,抚上我的手腕说:“现在也不晚。”

 

手腕传来熟悉的热度,很快我意识到。那处的扭伤被治好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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