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歌

文章优先发微博:速溶犬科

极 地 微 光

金采源 x 权恩妃

平安夜快乐,圣诞节快乐。

平平安安吧。

你们是我的夏天和冬天啊。

-

“不知道什么时候,冬天突然就来了。”

街上的人们这么说着,一边裹紧身上的衣服,一边哈着热气踏着雪匆匆行走在街头上。有跌跌撞撞的孩子,脚下一滑,啪唧一声摔在地上,被厚重的棉服挡住了伤痛,被妈妈抱起来拍拍膝盖,小嘴瘪够了,哭几声,又兴高采烈地往前跑去。

 

冬天是什么时候来的?

权恩妃躺在蓬松的云朵上,手指微微一点,给另一边的云朵施加了点雾气,,它马上就像吸了水的棉花一般,一点一点往下坠,柔软地扩散开来,往人间飘散而去。

就下雪了,下雪了,漂亮的轻盈的雪花飘散在人间里,盖下来干净的白。

 

人类为什么怕冷呢。

人类为什么躲雪呢。

 

她百思不得其解,把手里的雨露凝结成冰块,散发出凛冽又清冷的光

“哎一古,下雪了,下雪了。”那位母亲急急忙忙抱起自己的孩子,往室内跑去。

冬天是在七个星辰日之前,她接过北极管辖区运来的冷风,一点一点抛洒在这片区域的。一开始因为量少,那阵寒冷还断断续续,而如今它已经笼罩了整个大韩民国,下着雪,结着冰,做着一切冬天该做的事情。

 

冬天就是下雪和结冰,再吹一些小小的冷风,这就是她全部的工作。

权恩妃就是冬天。

 

她躺的有点累了,眯着眼睛抚开一小片云朵,往下面看去。

太阳局总是不识时务地往她这边投递阳光,轰隆隆地拉来一大片。权恩妃嗯嗯嗯地应着,接下来,把那些阳光存起来,等自己去睡觉的时候再吩咐天空常任管理会投撒下去。

“我在的时候……”权恩妃念念有词的翻滚着,等那一小块云朵散开之后,能看见下面的街景,人间现在都下着雪,道路空荡荡的。

“我在的时候就都给我乖乖下雪哦。”

 

下面是人类。

她不常能看到那些生灵,长得跟他们别无二致,就是看起来好小好小啊。

那些生灵很脆弱的,好像冷一点又会死掉,热一点又会死掉,如果下一场很大很大的雨,会直接把他们和他们的住处一起冲走。

 

总局说,人类是人间最重要的生灵,他们看起来和蔼可亲,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坏事,但是战斗力并不那么强大。总的来说,他们是我们服务的对象之一。

“什么嘛……”权恩妃嘟嘟囔囔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几个匆匆跑过去的人:“一下雪就看不见了,要不就躲起来,要不就遮起来了。”

 

生气,生气哦。

她愤愤然地锤了一下云朵:“雪有那么不好吗!哼!”

 

天边骤然炸了一个闷闷的雷,把一个人类吓了一跳,她探出头左右看看,往里面更挪了一点。

她没有撑伞,权恩妃趴下来,眯着眼睛看过去,那人挽着一个半丸子头,刘海乖乖的搭在前额。可能是因为冷的原因,她把自己缩起来,往手里哈着气。

 

好可爱啊。

 

权恩妃愣愣的看了好一会。

人类果然很可爱,你看,那么小一只,瑟瑟发抖的,好像可以捧在手心里。

她挠挠脑袋,看着那个人苍白的小脸,还有微微的颤抖,感觉有一点愧疚,拍拍那片云朵,它就轻飘飘地往上浮起来。

 

“嗯?”

金采源抬起头来,看见雪好像要停了,稍微松了口气,揉揉被冻僵的脸颊,再一抬头看见自己等的人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过来了。

 

“欧尼,欧尼。”

她踮起脚来挥挥手:“在这里哦。”

来人收起手里的伞,皱着眉头看她头发上肩膀上铺满的雪花,伸手给她拍掉:“哎呀,你真是——”

“好嘛,好嘛,不要生气嘛。”

金采源识相地低头道歉,眯着漂亮的笑眼,伸手把姐姐连着羽绒服软绵绵地搂到怀里来:

“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见面的,不要生气嘛,你看,太阳都出来啦。”

 

权恩妃急急忙忙地跑去仓库里,捧了一捧阳光过来,想让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稍微好过一点。

结果回来拨开云彩把阳光洒下去的时候,看见的是这幅场景。

噢,原来是在等朋友吗。

她这么想着,把云朵更拨开了一点,手里阳光哗啦一下倾洒下去。

 

她看见那两个人拥在一起,稍微小只一点那个,眯着眼睛笑起来,然后踮起脚吻了上去。

她们的嘴角弯弯,眉眼弯弯,连漂亮的头发弧度都弯的恰到好处。

 

啊——

权恩妃的脸后知后觉地热了起来。

是嘛,是嘛,两个女孩子也可以是情侣的嘛。

 

也可以亲亲。

 

她鼓着脸颊,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在脸上想要降降温。

以前也看过很多啊,在公园里,小巷子里,繁华的城市中心,形形色色的情侣拥在一起,旁若无人得吻得深情。她通常看得波澜不惊。

 

冬天就是谈恋爱的季节嘛。

大家穿得暖暖的,把手放进另一个人的口袋里。两个笨重的羽绒服小熊靠在一起,小心翼翼地亲吻,呼出来的热气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,柔柔软软地泛着痒意。在他们温暖的屋子里吃热乎乎的食物,笑着闹着抱在一起睡着了。

 

人类总是在冬天做这些事情。

权恩妃听小精灵说,大家在别的季节不是这个样子的。在别的季节里,大家通常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,似乎恍恍惚惚,什么也没做完时间就都过去了。

只有在冬天,人类会变得慵懒起来。

 

她所见到的人类都是这样慢吞吞又慵懒的。

但总觉得那个女孩子在哪里见过。

 

在哪里见过呢?

 

权恩妃歪着脑袋想了很久,也想不出个所以然。她在她们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的时候,小心翼翼地扔了一小片雪花在女孩的脖颈上,这样她就可以找到她们。

 

“呀呀,恩妃呀。”

被季节总管拦住了:“今天也有好好下雪吧?昨天下的份额不够可被训了一顿哦。”

“有的。”

她点点头:“还洒了一部分阳光下去,叫太阳那边别再送那么多阳光过来了,仓库里堆不下,又不能全部扔下去——扔下去还是冬天吗?”

“好好,辛苦了,今天也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

好好休息,好好休息。

 

她躺在云朵床上,睡不着又感到好无聊,伸手一点天花板,就下起细细小小的雪花来。

今天也是这样飘洒着雪花,那个人站在雪里,明明冷的不行但是还在笑,一下一下戳着手里的小屏幕,笑得越来越开心。为什么眼睛亮晶晶又圆溜溜,像是梦里见过那只在雪中奔跑的驯鹿,仿佛轻轻腾跃起来,就能露出隐藏的鹿角。

 

如果不是门好好的关着了,还以为是全仓库的阳光都撒下去了呢。

 

啊,啊,睡不着呢。

权恩妃翻了个身,从云朵里唤出一片小小的雪花来,把它轻飘飘地投到空中。

她一般不做这种事情,一般不做。

可是。

 

她轻轻一点那片漂亮的雪花,铺散出一团朦胧的雾气,在空中慢慢晕出画面来。画面里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子,因为凑得近的原因,看得更清楚了。

一双亮晶晶的圆溜溜的眼睛,盛着笑意,把自己裹在厚重的棉被里,从窗户里看进去有点朦胧,但依然看得见她的喜悦。

 

“才没有呢。”她的声音清冽明亮,像是冰块敲在杯子里一样好听。

“我现在在被子里裹得好好的哦,你才是,不要再在地板上坐着了嘛,虽然不冷来着……不是啦,今晚吃的咖喱,对啊,下次去那家吧,叫上在宿舍的呀……你不请客吗?明明是姐姐来着!不请大家起码请我吧,今天给你买了冰激凌欸……哼,小气鬼,下次不跟你出去了……”

 

她说话为什么带笑意。

好笑吗。

 

权恩妃撑着脑袋看她,短发毛茸茸地蓬起来,像一颗刚成熟的小栗子摇头晃脑的。原来今天的半丸子头是因为没办法全部扎起来吼。

她又在笑了,她喊那个人叫什么?

 

欧尼,欧尼。

喊起来的时候嘴角翘起来,尾音拉的长长,娇柔绵软。

 

啊,是今天那个人吗。

权恩妃仔细想她的样子,又记不起来了。

但是有那么喜欢吗。

 

这是权恩妃第一次用冬雾来看人类,她通常没有兴趣。

人类在她面前没有秘密,这漫天飘散的每一片雪都是她的眼线。肮脏的暴乱的淫秽的东西她也看了不少,明明是那么小一个生灵,却好多人类都带着狠毒冷漠的眼神,对同类恶语相向,甚至迫害威胁。

 

所以说啊。

为什么不喜欢雪呢。

雪明明是最干净的东西,清清白白地落下去,能在指尖化成晶莹的水滴。

满地的脏污都是人类自己踩出来的啊,怎么能怪雪呢。

 

权恩妃念念叨叨着,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了。

那边的声音也带了困意,跟手机轻声又深情地说,晚安,晚安。

 

“我爱你。”

 

权恩妃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 

-

 

权恩妃的生活多了一点乐趣。

除了下雪之外的乐趣。

 

她多了解了一点那个小孩,她叫金采源。

另一个人?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,小孩子跟在她背后喊欧尼欧尼,眉眼弯弯,然后拥在一起,用短发去蹭那个人的脸,撅着嘴说亲一下嘛。

那个人总是在笑,笑起来像一只兔子,喊她采源呐,采源呐。

 

她们总是在一起。

 

是很大的房子,不止两张床,是高矮的单人床,但冷冷清清的,似乎只有她们两个。

也不算冷清?她们总是靠在一起,像人间的每一对情侣。

 

偶尔也会出现别的人类,大家围在一起吃着点什么,那时候金采源会收敛很多,像是跟每一个人一样乖巧的小孩。

只是会偷偷看过去,然后又快速撤回眼神。

 

为什么呢。

明明有那么多甜蜜的情侣,权恩妃总是对她们很感兴趣。

感觉看着就很安心,看着就很开心。

 

这让权恩妃一连几天的下雪份额都不达标。

因为金采源总是在许愿,太冷啦,雪不要再下啦,大家都好冷呀。

风也没有吹,仓库里的阳光也都拿出来了,所以不像冬天了。

 

不像也没关系。

起码金采源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的欧尼出来玩了,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小鹿。

 

为什么那么喜欢啊。

爱情有那么好吗,怎么会感觉有那么喜欢,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,好像冬天都变得暖和了。

 

“像一只企鹅。”

金采源笑着,把围巾给姐姐系上:“现在是围围巾的企鹅。”

那人笑得开心又傻傻的,揉着自己的脸,凑在金采源跟前:“采源呐,采源呐。”

金采源边躲边把她搂得更紧:“再大声要被听见了哦。”

“炒年糕,炒年糕,想吃。”

“走吧!”

“走吧!”

 

看起来好开心哦。

权恩妃在云朵上翻了个身,看着满眼一望无垠的白,白背后还是白。

小精灵们总是在问,一个人下雪不寂寞吗。

 

不会啊。她总是这么说,带着轻松的语气。

我跟雪心有灵犀,我们一起玩的,我不是一个人。

权恩妃坐了起来,手指点点空气,汇集出漂亮的冰晶,再轻轻一挥手,那冰晶们就盈盈腾满了天空。

她轻巧动着手指,冰晶就在空中舞动。

 

一直都是这样的。

她晃着手就失了神,再回过神来的时候,冰晶在空中拼凑了一张漂亮的脸。

她不看也知道是谁。

 

权恩妃慌慌张张地把冰晶们散开,化成水落进云里。

心脏在突突地跳,为什么像是有冰雹在击打着,一下一下越来越重。

 

她后来仔细端详过那个人。

也是漂亮的圆溜溜的眼睛,一点点的小兔牙,嘴巴小小的,被金采源吻上去的时候会弯起嘴角变成好看的弧度。

总是熠熠生辉。

 

是因为被爱着吗,所以感觉那么有光彩。

被那样的人爱着啊……

 

权恩妃知道她可能是想要一个拥抱了。

她从不怕冷,因为她就是冬天,所以也不需要拥抱来取暖,甚至会因为冰冷而吓到她人。

那为什么想要一个拥抱呢?

 

权恩妃叹了口气,躺下来,点点身边的云。

没有人拥抱,她难过得要下雪了。

这就是寂寞吗。

 

冬季只有在节日里才会热闹起来,权恩妃从前总是热切期盼着每一个人间的节日,大家会熙熙攘攘的穿着厚重的衣服,似乎不怕寒冷一般狂欢。

但今年她倒没有那么期望节日。

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有值得期待的事情,所以就没有那么热烈了。

 

总局对权恩妃最近的懈怠十分疑惑,把她叫过去问这问那,她只能低着头一句一句应下来,会做的,会做的,知道了,知道了。

她的心思早就不在下雪上了,但是她的心又好像正在下雪。

 

“恩妃恩妃。”

小精灵在后面赶上来,围着她小心翼翼地飞两圈:“你不要难过哦,总局不是责怪你,只是担心你。”

“我知道啦。”权恩妃扯出一个笑容来:“就是觉得没什么力气。”

 

“跟冬雾里的那个人有关吗?”

 

权恩妃一愣,抬头看着她,然后脸就热起来了。

她可是小精灵啊,怎么能不知道呢。

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,云上的世界没有秘密。

 

“不是……只是好奇罢了。”

“噢——”小精灵故作神秘地笑:“跟你说哦,我认识一个女孩子,跟冬雾里那个孩子长得很像。”

“是吗。”权恩妃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上的漂亮冰晶美甲:“在人间哪里?”

 

“不在人间噢。”

 

“冬天什么时候才过去呀。”

金采源瘪着嘴挂在沙发上,望着玻璃门上结的水雾:“每天都好冷,根本不想出门嘛。”

姐姐拿着薯片过来,往金采源怀里靠。

“冬天有什么不好,我挺喜欢冬天的。”受到金采源的白眼,她愤愤不平的去捏小孩的脸蛋:“我最想去挪威过冬天,想看看北极光。”

“我啊,我。”金采源把姐姐揽过来,手指在她发丝上一圈一圈绕:“我想去夏威夷。”

“是夏天主义者和冬天主义者呢。”

 

金采源歪着脑袋想了想,笑出来:

“是哦,如果要我选的话,我要做夏天。”

 

权恩妃蹲在房间的角落里,扒拉着自己满满当当的柜子。

她有点焦虑,所以头顶冒着迷惑的冰雾。

她打开柜子,把东西散了一地,挑挑拣拣的。这个初雪时候凝结成的正圆冰晶?这个彩色的冰棱镜?这个用魔法做的冰雪皇冠?

 

不好,都不好。

她有点泄气的胡乱扒拉着地上的东西,两条腿大大的岔开坐着,像个委屈的小孩。

柜子后面的夹层是雪花柜子,权恩妃通常不被人看见这些雪花,以前带她的总管总是笑她存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。

 

可是,可是。

权恩妃小心翼翼的拉开柜子,看见满满的雪花,心里稍微开心了一点。

冬天是神秘的,也是浪漫的,每一片飘下的雪花都绝对不一样,权恩妃总是在每一场雪挑最好看的一片留在自己手里。

她轻轻一点,雪花就争先恐后的跃出来,盈满了整个房间,纤细的晶莹的雪花们飘散在空中,划出好看的弧度。

权恩妃伸出手指,轻轻地点了一片。

 

她想起那个孩子亮晶晶的小鹿眼和笑起来的小虎牙。

要找到最漂亮的才行啊。

 

这片,太锋利。

这片,花纹不够好看。

这片,边角磕到了。

 

权恩妃茫然的看着它们,才反应过来,噢,原来我有那么多的雪花。

但是连一片能送给那个孩子的都没有

说起来,那个孩子是夏天吧?

 

她更加落寞地低下头去,看着自己的雪花。

我什么都没有啊。

 

“圣诞节一起过吧?”

金采源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,姐姐愣了一下,然后笑着去摸摸她的短发:“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。”

“因为新年要跟家里人一起过啊,所以想圣诞跟姐姐一起过嘛。”

“啊,家里那边可能……”

 

她说到一半,忽然停了下来,看着窗户上朦胧的雾气,和眼前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的小孩。

这个圣诞节。
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,这个圣诞节应该是跟一群吵吵闹闹的孩子们,在丰盛的大餐里互相依偎着,装饰着她们的宿舍,然后唱着她们新出的歌曲,一起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吧。

好像一场梦,一场梦一样。

 

她低下头去吻上小孩的眉心,在小孩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的时候说。

“好啊。”

 

权恩妃确实是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,才急匆匆地到那一头去。

走了好远好远的路,快要放弃的时候,看见了云上的那一栋房子。

 

是漂亮的薄荷绿,染着夏天绚烂的日光,腾绕着闪亮的云雾。

权恩妃小心翼翼的走上去,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摔了,走上去敲了敲门。

 

叩。

叩叩。

叩叩叩。

 

人可能不在吧。

这么想着,有一点点失望,低着头看手里的小罐子,发着呆的时候,门忽然就打开了。

 

好像。

权恩妃看见她漂亮的小鹿眼和薄薄的唇上三道小猫伤痕,但还是没有“她就是金采源的想法。“

为什么?

因为她那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的粉发,衬得她整个人像是发光体一般。

如果人间的金采源是柔软乖顺的小猫,那这个金采源就是轻飘飘的云朵,似乎马上就会飘到天上做小星星。

 

明明想好了措辞,权恩妃张了张嘴,那些词却跑走了。

她才是轻飘飘的那个人。

 

金采源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下,笑了起来。

 

她的虎牙,她的小虎牙。

权恩妃心脏怦怦跳,生怕一开口就是“你好可爱”,也太失了矜持。

 

金采源看她愣在那里,有点好笑,走下台阶,靠近她一点。

“欧尼?”

 

权恩妃吓了一跳,先是有点慌乱,然后大脑忽然就死机了。

她叫我什么?

 

金采源带着笑意。

欧尼,欧尼。

 

权恩妃抬起头来,看见那双漂亮晶莹的眼睛里面倒映出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来。

圆溜溜的眼睛,一点点的小兔牙,嘴巴小小的。

她歪头,那人也跟着歪头,她转回来,那人也跟着转回来。

 

是我啊。

她茫然的在脑子里出现这句话。

是我啊,是我啊。

 

“圣诞节一起过吧?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们教堂不是有那个说法吗,如果,如果圣诞节一起过的话,就会成为家人了。”

 

采源呐。

 

“想起来了吗?”

金采源瘪着嘴晃晃她的肩膀:“说欧尼把我忘记了,伤心了好久来着,就说不要去找你了,小精灵劝了我好久也没去。”

“因为我觉得欧尼肯定不会把我忘记的。”

“你看,你这不是来了吗。”

 

金采源抱住她的时候,权恩妃感受到她身上那些闪光是滚烫的。

刺在她身上,麻麻酥酥地带着疼。

可能是因为太疼了,所以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,砸在金采源肩膀上。

 

采源呐,采源呐。

 

那种滚烫的痛感越真实,她的回忆就越清晰。

权恩妃伸手回抱住金采源。

 

她的光芒悠悠地消失在空中,归进房屋周围的云雾。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权恩妃这么说,她的小孩重新柔软温暖了起来。

她说谎了,她忘记了金采源,在这些漫长的时间里,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起来过。

 

她哪里说谎了呢?

她总是发着呆似乎在想什么,但其实什么都没有想。

因为脑子里没有金采源这个概念,所以在大脑一片空白发呆的时候,其实是在寻找那个虚无的名字。

为什么把雪花一片一片收集起来。

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跟人交朋友。

为什么周身冰冷腾绕着冰雾。

 

这些被问了上百次的问题,终于在这样漫长的等待下,得到答案。

 

我好想你。

哪怕我忘记你了,我也好想你。

 

权恩妃一松手,那小小的罐子掉到地上,里面的东西倾泻而出。

是绿色的灿烂的光芒。

 

她那天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好久,叹了口气,拿出自己带锁的小箱子。

里面盈盈闪光的是她最宝贵的东西。

她小心翼翼捧起那轻飘飘的光来,装进罐子里,跑了好远的路来找她。

 

那是极光。

是北极的云朵结成的冬晶,是冬天最美的诠释。

 

第一年自己担任冬天,北极来的冷空气包裹里,有那么脆弱的小小的光。

“恭喜你成为冬天,请收下冬天的礼物。”

 

请收下冬天的礼物。

 

金采源不知道权恩妃在外面大喊大叫什么,是下雪了还是下冰雹了。

她披着毛毯出去,把穿得单薄的姐姐罩进自己怀里,圈握住她冰冷的手。

“怎么啦,外面那么冷快进去啊。”

 

“你看。”

 

是漫天的极光,悠悠扬扬蔓延到地平线。

像是挂了一条漂亮的丝巾在天边。

 

“哇——”

金采源揉揉眼睛:“什么情况,韩国也会有极光吗?”

 

权恩妃不回话,只是仰着头,眼睛里映着漂亮的光。

金采源笑着抱紧了她。

 

“开心吗,欧尼想要什么都能实现呢。”

“那当然。”

“许个愿吧。”

“我许过了。”

 

权恩妃转过身来,环住金采源的腰:“你许一个吧。”

 

好,好。

 

金采源仰头看着天空,心里想着。

虽然,虽然很喜欢夏天来着。

但是如果姐姐喜欢的话。

冬天再慢一点吧。

 

还有,以后的圣诞节,也都一起过吧。

 

-

 

“妈妈,夏天什么时候来啊?”

“不知道哦。”

“冬天为什么那么那么那么久啊?”

“可能因为,连夏天也很喜欢冬天吧。”

 

-

 

因为冬天也很喜欢夏天。

所以,夏天会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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